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专访孙继海:全中国一定可以有更多的少年超越我

记者陈永报道 卸任97年龄段国奥队主帅之后,孙继海把重心放在了青少年足球上,从新疆到遵义,在过去四五年的时间,孙继海一直从事青少年足球的普及和青训工作,成为了名副其实的“孩子王”。

在7月24日到30日举行的“2023遵义杯”,孙继海的“遵义嗨球少年”获得“国脚传承组”(2013年龄段)亚军。在赛事进行期间,孙继海接受了采访,谈及了他过去5年从事青少年足球的体会和感悟。

《足球》:遵义杯引发了关注,举办赛事的初衷是?

孙继海:初衷是把青训的队伍落地在遵义,我们和遵义市政府签署了框架协议,和遵义市教育体育局进行合作,这有利于体教融合的推进,落地到遵义之后,我们想给孩子创造更多的比赛机会。另一个初衷是,我以前的老队友们都在各个地方以不同的形式做青训,想利用这个暑假的机会,把大家召集起来组织这样的一个比赛,通过这个平台展示青训的成果,相互交流,相互学习。

这个赛事对小队员的意义有多大呢,会有怎样的促进?

最主要的是通过这样的比赛让他们保持对足球的兴趣,让他们来到不同的地方接触不同的小朋友,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,遵义杯本身就是一个经历。这一次遵义杯还有很多老国脚,可能还是他们父母的偶像,国脚们会和小朋友一起进行趣味竞赛活动,也会组队PK,多一些交流和沟通,小朋友们会有更多的收获和积累。

这批2013年龄段孩子,感觉怎么样?

我9岁才踢球,个人感觉他们比我10岁的时候踢得要好。在我看来,10岁前的基础固然很重要,但10岁以后的发展更重要,需要非常专业的培养。一个孩子的天赋,一定要有合适的土壤,培训的专业程度是非常重要的,梅西也是在巴塞罗那的青训体系下才展现了他的天赋。

《足球》:2019年开始你在新疆从事青少年足球工作,2022年来到了遵义,说说这个过程吧?

孙继海:在新疆时接手的孩子年龄相对比较大,我们想一个年龄段一个年龄段慢慢完善,从根做起,因为孩子年龄大了可塑性相对低一点,基础做不扎实,当时我们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在陕西全运会上有了历史性的突破,现在开始了更小年龄段球队的组建,很快会有新疆足协的青训基地。在遵义,我们从最小的年龄段开始组队,这几天的遵义杯大家也都看了,如果都能够达到我们这个水平,中国足球肯定会越来越好的,会达到一个更高的高度。

嗨球青训组建过程中有怎样的困难?

遵义嗨球青训在遵义教体局落地,吃、住、上学、训练、比赛等等,球员们都不需要出钱,可能家长需要付出的就是去给孩子们买鞋。随着嗨球青训的发展,投入也会越来越多,比如现在每多组一个年龄段的球队,就要多组一个教练员团队,而且我们对教练员团队要求非常高的。

带小孩的付出是怎样的? 

别的不说,吴导(嗨球青训13/14年龄段主教练吴忠俊)的嗓子一直都是沙哑的,一年365天都是如此。青训的教练员远远比一线队的教练员付出得更多,当然前提是他是一个专业的、有担当的、有责任心和爱心的教练。现在中国青少年足球的另一个现状是,很多小朋友没有办法在家乡接受最专业的培训,所以很多时候只能到外地,比如我们现在选择了遵义,而我们的教练员没有一个遵义籍的,他们常年在外地带队,和家人分隔两地。

曲波的追风少年,还有幸运星都成立俱乐部或者一线队参加中冠联赛,嗨球青训未来是否会组建职业俱乐部,给少年球员一个更好的平台?

现在还没有考虑那么远,这批孩子具备职业联赛参赛资格要在6年以后,所以我们也会逐步观察,如果这一批有比较不错的呈现,他们自然可以很快地组成俱乐部打更多的比赛,甚至不断升级。但我现在也没有绝对的把握,如果不行的话,那可能换一种方式,去培养下一代,一直到有这种可能性出现。

《足球》:作为你个人而言,是如何走向青训之路的?

孙继海:没退役之前我就说过,最想做的就是青训,在退役之后有了更多的经历,看到中国足球的现状之后,更加坚定了这个信念。国家队、职业联赛、青训、群众体育,都是中国足球重要的组成部分,但对于中国足球而言,下面的基础一定要好,上面则一定要专业,那么就会有更多的人才,更多的队员出现了,联赛自然就会红火,到时候,不管什么球队如大连人就根本不会缺人,联赛人才越来越多,国家队的成绩也就差不了。这个逻辑不难思考,但每个人想法和目的不同,有些人认识到了也无法改变。我希望做一些能够改变中国足球的,能够对中国足球有意义的事情。

国奥队执教的经历,对你而言是否也是有很大的触动?

当时带国奥,其实就像做陶瓷水杯,那时候水杯已经成型了,能装多少水也是固定的了,你无法改变太多,最多增加一个把手之类的,当时我也花了很多的心思想去改变,但最终没有达到我想要的程度。

原本可以成为职业教练或者国字号教练,却选择了青少年足球,是艰难的选择吧?

一线队教练或者国家队教练,名声或者更多的收入,那不是我想要的,我要的还是模式和体系。说的直白一点,我不太服。对于中国足球而言,不一定非要达到多高的高度,但你一定要或者至少可以达到日韩的高度。另外,我觉得我既然可以做到一定的程度,那么全中国一定可以寻找到更多天赋更高、条件更好的苗子,超越我,达到更高的高度,让大家看到中国足球的希望。我就是奔着这个目标去的。

这个过程中有什么反思和收获?

就像我自己的运动生涯一样,可能有人觉得我可以做得更好,但我已经尽了全力,我也不觉得我现在的青训可以有更多的提升,因为我也尽了最大的努力,剩下的就是外部环境、政策支持、大家对于足球的理解和认知等等,这些我没有能力去改变,所以我不会进行太多的思考或者抱怨,能做的就是尽力。当然,我觉得我们做得最好的就是非常在意孩子们的素质和品德,先做个好人,先学习好,最后才是踢好球,这是我们的理念,现在我们的孩子学习和其他的孩子都是一样的,很多都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,他们比赛的时候老师和同学会为他们加油,这是让我最欣慰的。

《足球》:国字号战绩不好时,大家总会谈论或者反思青训,如何看待这个现象?

孙继海:这个是正常的,青训做不好,就出不了球员,就组不成好球队,就赢不了球。中国足球要想改变和提升,青训是必须的一环,是最重要的一环,是唯一的途径。青训需要时间和耐心,还要在正确的路上,让小苗有一个破土发芽、长大开花的过程,这个过程不能急功近利。

在中国足球困境下如何开展青训?

两个字:坚守。我和曲波、马明宇、姚夏、胡志军等老国脚都交流过,大家的方式有所不同,他们更多是和校园合作,离职业俱乐部稍微远一些,我们更接近于职业足球。但不管怎样,最重要的是先活下来,再考虑如何发展,除了经营困难之外,还有就是好教练特别难找。关于青训的普及和专业,我的想法是先专业再普及,如果一个青训机构出了好多中超中甲的球员,还有国家队队员,会带动这个青训机构的发展,带动孩子们的参与,大连过去就是这么一个环境。反过来,普及好了也可以更好地去支撑专业。可能每个人的解读都不同,但在我看来,如果只有一个方向,那一定是从专业到普及。

国脚的经历对于青训有怎样的作用?

有经历或者没有经历是截然不同的,我们踢了半辈子球,经历了东西更多,我虽然不直接带球队,但我会经常到队里一起吃饭、生活、训练,更重要的是和青训教练员们一起探讨如何创建一个好的模式,然后往前推进。这次遵义杯,我一直和老国脚们交流和沟通,他们有很多好的观点,比如胡志军就谈到目前缺少脚下细腻、频率好的球员,比如曲波说孩子们的灵活性和协调性是需要加强的,我也深有感触,以前我们是摸爬滚打纯天然成长,但现在的孩子很少有这种户外的运动,基础素质天然地就比我们那一代要差。

遵义是长征的转折点,在中国足球的新长征中,嗨球青训和遵义杯是否希望能成为中国足球新长征的起点?

中国足球的发展肯定是一个长征,但什么时候到终点我不确定。如果仍旧还是想着很快见效果而没有长期的打算,那说明还是没看明白也没想明白。中国足球现在不要去想世界杯,忘掉2026、2030和2034,扎根青训,沉下心来把基础做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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